我沒說話,只是看著向晴。

巴掌大的小臉更瘦了一些,眼睛也不如初見時那樣明亮皎潔,她肩膀微微聳著,白色的羊絨外套都遮不住她的消瘦。

而我進來餐廳之前,認認真真補了個大紅唇,這些天心情不錯,睡得也挺好,所以我氣色明媚,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十足。

無形之中,好像我和向晴交換了一個角色,她變成了那個為愛蹉跎的卑微女人,我變成了心不動則不痛的旁觀者。

“向晴,你為什么告訴靳寒,是我要我婆婆去找你的呢?”許久,我才開口。

“舒姐……”向晴一愣,眼里掠過心虛,視線避開了我。

我就知道,她可憐巴巴的模樣下,藏著無數小心機。

靳寒一開始會那么理所當然地認為,是我找靳母告狀,肯定是向晴透露出來的。

靳母不可能找完向晴,又打個電話去跟靳寒說來龍去脈,她的目的是讓向晴知難而退,不知不覺中自己消失,而不是掀起波瀾。

“把黑鍋扔給我以后,又鬧消失,鬧輕生,是為了把黑鍋的效果最大化吧?我害得你都想不開了,靳寒肯定對我更加厭惡和憎恨。”我嘆了一口氣,“不過你還是嫩了點,靳寒他是喜歡你,可是他又不是腦殘,這種事問一下他媽就真相大白了。”

“你該不會以為他會為了你,跟自己媽媽賭氣,拒絕聯系吧?”

我的話,讓向晴的臉一陣紅一陣白,應該是被我說中了。

我告狀,靳母找她,她輕生,翻來覆去我和靳母都是罪人,靳寒真心喜歡她的話,肯定這一段時間都不會理睬我和我靳母。

可惜她真的傻。

向晴嘴唇都快咬出血了,眼神也有了一絲嫉憤,她似乎不想和我扯這些,只是執著于一個問題,“舒姐,這些都是我不得已為之,如果你們離了婚,這些事都會平息下來的。”

“璽誠和我說過,靳寒當初娶你,是出于利益,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你,這種婚姻是一種折磨,不是嗎?”

陸璽誠,她叫得很親密,看來和靳寒幾個最好的朋友,都已經很熟了。

她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,在陸璽誠那伙花花公子里,也是獨特的存在,不說別的,單就說她能被靳寒看上,就證明很有魅力。

上一世周晏禮也是出于這種心理,愛上了向晴。

“沒錯,我是起訴了離婚。”我平靜而冷漠地看著向晴,“可是我又撤訴了。”

“為什么?!”向晴倏地站了起來。

“這個你得去問問你的好朋友劉悅。”我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。

向晴想都沒想,立馬就撥通了劉悅的號碼,我也好整以暇地聽著。

電話接通后,她問,“悅悅,你跟舒姐說了什么?”

“就是……就是靳寒法律上的妻子。”

向晴解釋時,還看了我一眼。

嗯,法律上的妻子,沒有感情的婚姻工具人。

我隱約聽到劉悅在叫嚷著“老女人”三個字。

向晴聽著聽著,臉色更加難看起來。

最后她有些忍不住地指責劉悅,“你知道什么?!你害死我了!要不是你,現在事情也不會變得這么麻煩!”

看著她掛了電話,我優雅地喝了一口咖啡,問,“清楚原因了嗎?”

向晴面如死灰,“我替她向你道歉,可是舒姐,你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關的人,選擇撤訴,因為那是關系到你一生的幸福,你已經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浪費了這么多年,還要繼續浪費嗎?”

“你以為我起訴,就能順利離婚?”我怎么覺得向晴某些方面依然保持著近乎愚蠢的單純。

“不然呢?”她不解。

“你好歹也是個高材生,怎么會問這種蠢話?”我有些鄙夷,“你就沒想過我為什么選擇起訴離婚嗎?就是因為靳寒不答應和我離婚!”

向晴身子一震,但又很快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,“對,也是,我知道他財產很多,分割起來會很麻煩。”

我一時無言,她認為靳寒是因為財產分割問題才拒絕離婚?

上一世他也起訴過離婚,但被我各種拖延和拒絕,后來他愿意割讓那么多股份給我,只要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。

向晴沒見識過上一世為她瘋狂的靳寒,自然不懂。

“隨你怎么想吧,現在你家里不同意,我公婆不同意,你和靳寒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,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,撤訴后半年內,我沒法再起訴離婚,你不如想想辦法,讓靳寒答應和我協議離婚。”我不想再多說,起身去結賬走人。

回到車上后,我看著還在餐廳里回不過神的向晴,思來想去后,我選擇打了個電話給周晏禮。

“周醫生,向晴在‘午后花園’餐廳這里,你要不來送她回去一下?”我問。

對方沉默三秒后,說了一句,“關我什么事?”

我頭上冒出三個問號,這不是他這個男二逆襲的好時機嗎?

要不是為了給他和向晴創造獨處機會,我還不如打給劉娥。

上一次周晏禮還跟我袒露過心聲,確實有一個喜歡的女人,但不適合去追,說的不就是向晴嗎?

“周晏禮,我是說向晴一個人在餐廳,她這幾天被她爸媽禁足了,不知道怎么跑了出來,她心情很不好,你確定不來陪她?”我仔細地解釋一番。

“哪天你心情不好再打給我,掛了。”周晏禮冷淡地回答了一句后,掛斷了電話。

我服了,這人到底懂不懂女人心?

怪不得他是男二,活該!

既然人家不要這個機會,那我也不多管閑事,直接開車回家。

只希望接下來幾天不要再出幺蛾子,讓我安安心心過個年,然后出國打拼事業,化身成功女性再閃耀回國。

可能是老天爺聽到了我的心聲,在除夕那天之前,我都過得十分安寧美好,直到靳寒出現在我家門口。

以往每年除夕,都是要我提醒他,一起去臨城陪公婆過年,第二天再回來陪我爸媽吃飯。

今年我不打算去了,他卻不請自來。

“你來干什么?”我走過去問。

“我爸媽叫我們回去吃年夜飯。”靳寒的眼角和鼻尖都凍得微微發紅,讓他原本充滿了侵略性的俊朗面容,多了一絲破碎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