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我真的沒什么求生欲望了,可架不住我媽不停嘮叨,我又突然覺得活著也挺好,只不過現在死活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了,因為我有意識,完全動不了。

躺在ICU的一晚上,除了聽我媽哭訴,就是聽靳寒的保證,其實我很想說我能聽到,讓我睡一會不好嗎?

生孩子真的很辛苦。

靳寒好像感覺到了我的不耐煩,他輕輕嘆了口氣,“我已經讓你爸媽回去了,你也累了吧,睡吧,我在這陪你。”

我很想說你也可以走了,可惜,我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,不過好在他不說話,我也終于能睡過去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,等我再醒過來時,已經被轉到了普通病房。

“昨天家屬不停和她說話,還是激起了她的生存意志,產婦現在恢復得不錯,但是還要繼續住院。”

醫生不斷講著我現在的情況,可我都已經懶得翻白眼了,他真不覺得我是因為昨天被他們吵煩了嗎?

不過顯然我媽是相信了醫生的話,千恩萬謝送走了醫生后,又開始和我絮絮叨叨。

“意意,今天我去看了小外孫,給他起了小名叫安安,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,不過大名還是要等著你來起。”我媽確實喜歡那孩子,每天除了來陪我,就是看看我兒子,順便在手機上買了不少孩子用的東西。

“意意,現在時代真是不同了,小孩子的玩具太有意思了,還有開發大小腦的,我得給安安準備上,也不知道有沒有防止戀愛腦的。”我媽一邊買東西,還要順帶吐槽。

我都能聽到靳寒在一旁無奈的嘆氣,他也連著來了幾天,只是沒什么機會能上前。

聽到他嘆氣,惹得我媽有些不高興了,“靳總,我知道你很忙,其實你沒必要每天都來,畢竟意意也不一定想看到你。”

我媽都明確下了逐客令,靳寒也沒辦法,只得敷衍著答應,我知道他肯定還回來。

果不其然,他不只是來了,還順便把張姐給我擦身子的活攬過去了,“張姐,我和意意是夫妻,孩子都有了,沒什么好顧忌的,而且她為我受那么多苦,我伺候她也是應該的。”

張姐和靳寒接觸不多,直接被他的話打動了,甚至還會主動給他把風,我則是躺在床上無聲抗議了一陣子,索性就由靳寒去做吧,兩輩子我還沒享受過靳總的伺候呢。

他手法生疏,不過好在還是挺小心的,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伺候,他時不時也會和我提起兒子的事情,是啊,他可是白得了個大兒子,伺候我一下怎么了?

靳寒為了不讓我爸媽發現,基本都是晚上過來,直接守夜,我不知道他在哪睡的,但每天醒過來的時候,都能感覺到他握著我的手,雖然不能動,可我就能感覺到這人就是靳寒。

張姐似乎也習慣了他這樣,每天都是等著靳寒來,她再回家,只有我靜靜躺在床上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
“意意,今天我去看孩子了,醫生說安安恢復得很好,只需要在保溫箱里一個星期,馬上就能出來了。”靳寒一邊幫我擦著腿,一邊按摩,“等他出來,我們就一家三口團圓了,等你醒過來就給孩子起名字,現在孩子還沒上戶口呢。”

想到我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兒子,我心里也覺得暖暖的,安安這個小名確實不錯,可大名呢?其實我爸和靳寒都比我有學問,我是想讓他們兩個起的,不過好像他們兩個都想等著我醒過來,可萬一我醒不過來呢?

我還是第一次想要醒過來,最起碼也要給我兒子起個好聽的名字才行,而且他到底是姓靳還是姓舒?怕是兩家還沒討論過吧?

“意意?你聽得到我的聲音,對不對?”靳寒的氣息撲面而來,我能感覺到他就在我面前,“意意,你如果能聽到我說話,就動動眼球,我剛才看到你眼球動了。”

可能是我剛才思維太活躍了,不知不覺就動了眼球,可這會我真的是不會動了。

但靳寒還是不放棄,現在應該是半夜,他大張旗鼓找來了醫生和護士,再醫生再三確認下,告訴他我這可能就是生理反應,他仍舊不甘心,“你確定嗎?植物人不是也有可能有意識,但不能動嗎?”

“舒小姐還不是植物人的狀態,她……”醫生估計是被靳寒嚇到了,原本想說的話也不敢說了,最后只得訥訥地說出一句,“或許經常刺激患者,她聽到什么感興趣的事情也能醒過來,這都是未知數。”

未知數就等于不知道我能不能醒,可靳寒還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只要他在,我就別想睡覺。

“你家的公司又接了個大項目,你媽媽每天忙的不行,不過我看她氣色好了不少。”

“我沒告訴我媽她有孫子了,我怕她和我爸激動壞了,而且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讓他們知道,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,我是不會勉強的,也不會和你搶孩子,我只想和你們在一起。”

“今天我抱了小家伙,他和你一樣愛笑,眉眼和你長得也很像,奶呼呼的特別好玩,他今天還抓了我的手指頭,感覺很奇妙,我現在還不敢相信我當爸爸了。”

靳寒好像我媽附身了,我媽不來的時候,他比她還能說,不過每次他提到兒子,我也都愿意多聽聽,想象著這個和我長得有些相似的小家伙什么樣。

我記得我小時候的照片還是很可愛的,奶呼呼又白白凈凈的,誰見到我都說我是個洋娃娃,招人喜歡,估計我兒子也是這樣的,畢竟是親生的。

這天晚上靳寒又偷偷溜來,正幫我擦臉的時候,病房門被推開,我媽的聲音突然響起,“靳寒,你這又是何苦呢?”

她語氣有些埋怨,卻沒有生氣,看樣子早知道靳寒每天都來了,不愧是我媽,就能這么冷眼看著靳寒給我擦身上是吧?

“伯母,我想做點力所能及的。”靳寒的聲音局促,起身之前還幫我掖好了被子。

然后我聽我媽說了一句,“你也好好休息,每天坐著睡覺身體吃不消。”

我知道我媽這是妥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