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

……

妖獸巢穴。

冷冰冰的墳墓堆,躺滿了受傷的士兵,一個個都無精打采,雙目空洞。

有的人側著身,捂住了嘴,遮擋了眼睛的濕意。

還有人時不時地望著唯一的山洞,不時地雙手合十,祈禱上蒼。“求求了,讓我們小將軍活下來,我們愿意折壽十年,不,二十年。”

“拜托了。”

士兵們跪地,砰砰磕頭。

而在山洞里。

莫彭彭面如死灰,雙眼緊閉,已經感覺不到多少呼吸。

邊上的嚴書白臉色蒼白,沐言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,兩個人靠著山壁,站不穩,坐不下。

只能頹廢地半靠著,才不至于讓自己摔倒。

軍醫余聞就在這里,可他的臉色更憔悴,聲音帶著顫音,藏不住的哭腔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我沒辦法了。”

余聞看向了嚴書白跟沐言,“準備……后事吧。”

沐言直起身,“我去求青羽。”

嚴書白拉住了他的袖子,聲音低啞,卑微,“別去了,那位的情況也不好,是靠青羽給他渡靈力續命,如果把青羽帶過來……”

那他怎么辦。

余聞也紅著眼睛,“靈力續命也不過是再延續一時半會,這毒入心肺,神仙難救。”

余聞的聲音落下,山洞外響起了一片哭聲。

男人們的哭聲是壓抑而沉悶的,也有哭不出來,聲嘶力竭地嘶吼。

可此時此刻,更多的是無聲的嚎哭。

沐言轉過身,頭抵著山壁,一下又一下地撞著頭,是他沒用,是他什么都幫不了。

余聞也忍不住濕了眼眶,“跟他說說話吧,可能這是最后一次說話了。”

嚴書白跪坐在莫彭彭身邊,可莫彭彭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,就是睜開眼,都十分費勁。

他唇瓣微動,慢慢地說著。

嚴書白翻譯著他的話,“救三公子。”

聲音出來,屋內三人再繃不住,嚴書白忍著哭腔,給莫彭彭翻譯剩下的話。

“把大小姐找回來。”

“我們要等她……回來。”

嚴書白握住他的手,可連手他都不敢用力握,因為他的皮肉軟塌塌的。

即便噬靈鼠的蛆蟲因為鼠神甕靈術的收回,已經不再啃噬他的肉。

可是劇毒之下,躺了一個月的他身上基本沒有完好的皮肉。

嚴書白只是碰一下,都覺得莫彭彭像是春日的雪花,只要掌心一握,就沒了。

嚴書白哭道:“我們會的。”

“一定會找回來的。”

莫彭彭似乎是釋然了,他望著山洞上方,似乎是在想著什么,山洞內三人都不敢出聲,只等著那一刻的到來。

可這時,湖邊一道身影,跌跌撞撞地沖過了結界進來,因為跑得太猛,蘇七磕了一跤。

她大聲地喊:“余聞,給我續他命!”

少女的喝聲響徹整座巢穴,人未至,那聲音就滾滾傳來,“給我續住他的命!”

她在怒吼著。

“不惜一切!”

余聞、嚴書白、沐言三人猛然轉頭,看向了洞外,就是躺在地上的士兵們也猛然站了起來。

這聲音……

余聞一個顫抖,他沒有出外,而是沖到了莫彭彭床前,“聽到了嗎?”

“她回來了。”

“你不能閉上眼睛,”余聞大聲地道,“不能閉上!”

余聞摸索著針包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給莫彭彭扎上,什么起死回生法。

什么妙手回春,但凡書上看過的,能用的,余聞全部給扎上。

嚴書白也在叫,“等她!”

“她回來了!”

莫彭彭也緊咬著牙,強忍著余聞給他的施針,還有不斷灌進來的藥。

洛斐跟姜落言擔憂地看向了蘇七,就見她的膝蓋一下子就見了血。

手臂上之前被查爾斯傷的傷口,其實都沒好全,可她宛若無事,站了起來,用最快的速度往里頭跑。

老黑穿過結界趕了過來。

“主人,你等等我呀。”

可蘇七跑得比他還快,步法踏到極限,在士兵們的指路之下,蘇七趕到了山洞前。

余聞哭著在施針。

蘇七喘著氣,一步步地走到了莫彭彭身前,莫彭彭睜著眼睛,在對她笑。

蘇七罵道:“你笑個屁!我不聽遺言的!”

說完她也不聽莫彭彭說話,快速地查看過莫彭彭的身體,手心按在了他的心肺上,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。

洛斐帶著姜落言終于趕了上來。

姜落言看到這幕,輕拍了一下洛斐的肩膀,讓洛斐放他下來,因虛弱,他步伐走得很緩慢。

走到了蘇七面前時,他伸出了手腕。

蘇七怔怔地看著他的舉動。

姜落言說:“我愿意。”

蘇七身上泛冷。

其他人看不出來他們在說些什么,可洛斐跟蘇七知道,姜落言是精靈族的血脈,他的血,可以救人。

可以莫彭彭的傷勢,那不是一滴血就可以解決的。

那是需要很多很多。

而以現在姜落言自己這半死不活的樣子,那是用他的命換莫彭彭的。

蘇七沉著臉,抓住了他的手,而后藏在了身后。

蘇七抬掌而出,兩條枯蔓靈藤延伸而出,搭在了莫彭彭的兩邊手腕上,而另一端接在了蘇七的手臂上。

隨著莫彭彭身上的血,緩慢而又虛弱地過到了蘇七的身上,而蘇七的血,也從她的身上,轉到了莫彭彭的身體里。

嚴書白跟沐言見狀,瞳孔縮緊。

“不可以!”

“要換血就用我們的!”

“閉嘴!”蘇七喝道,冷眼看向了他們,“我的血有劇毒,他的血也有毒,影響不了我。”

“而且。”

蘇七深吸口氣,“不是換,我只是渡一點給他,以毒攻毒,再要他的一點毒血做分析。

至于怎么分析,當然是讓龍須靈藤吞噬看看。

三人緊張不已,可見蘇七只是渡了一些就馬上停止,他們的神色才好轉了一些。

可蘇七的臉色也十分蒼白。

然而少女還是坐了下來,平靜地把余聞扎的針給拔了,又迅速地用了伏羲九針。

可每一針落下,蘇七的臉色就白一分。

到后面第七針的時候,蘇七的眼睛快睜不開了,以她現在的情況,絕對撐不到最后一針。

她深吸口氣,“云牙。”

云牙咬牙切齒,“你就逞強吧你。”

蘇七笑笑,“挑戰極限,做更強的我呀。”

云牙一言不發,很想要罵人,但最后還是把靈力全部給渡給了蘇七,支撐著蘇七用完最后的兩針。

伏羲九針,逆轉經脈。

前七針,是生。

第八針,是死。

關鍵在最后一針,置之死地而后生,但能不能活,看命。

蘇七就跟天賭一次命!

她賭莫彭彭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