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俊深知其中的原因,忙不迭的答應:“小侯爺放心,我定然把您的話,一字不落,一五一十的都告訴表小姐,讓她死了賊心……”
“什么賊心?”顧颯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詞。
“……呃?”洪俊一時語塞。
不知道說什么好,只能求助的看著君夙折。
君夙折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攬過顧颯肩膀,進入書房:“沒事,他就會胡說的,以后你就會知道。”
“是嗎?”
顧颯才不相信呢!
人在無意識間說出來的話,在是發自肺腑的真話。
但這些不重要了。
“對了,你父親……”
“咱爹!”君夙折打斷她的話,輕聲提醒:“信差就在后面聽著呢,你說話要有軍侯府小夫人的款,得拿出為人兒媳的態度,怎么還能你父親你父親的!?”
顧颯立即用手肘狠狠戳了他一下:“你別忘了,咱們倆已經和離了,如今還沒復婚呢!”
當初,皇上承認了她和君夙折的婚約后,卻一直沒有履行賜婚的承諾。
從法律層面上來說,她和君夙折還是事實離婚,沒有復婚,算不得正式夫妻,也就沒有稱呼公婆的必要。
君夙折也不爭辯:“行吧,你看著辦,你高興就好,反正這拉低第一印象分的,又不是我!”
顧颯被將了一軍,說不過,又打不過,氣的用力掐了他一下,轉身笑眸。
“洪叔……”
“不敢,不敢不敢!”洪俊受寵若驚,連忙鞠躬行禮:“小夫人叫我洪俊或者老洪都行,小的萬萬擔不起小夫人叫我一聲叔。”
君夙折叫他叔,是因為從小到大,君夙折就是騎著他的脖子長大的。
小時候君夙折覺得父親沒有兄弟,自己沒有叔伯,就把老父親手底下那些護衛挨個封了叔伯,這樣就從小叫到大,習慣了。
但是顧颯和君夙折不一樣。
她是名正言順的軍侯府嫡母,叫他一個護衛做叔,算什么事?!
但是顧颯笑道:“我雖然沒讀過書,但是一些道理還是懂的,俗話說的好,在家從父,出門從夫,既然小侯爺叫您一聲叔,我自然要附一聲的。”
“噗”
君夙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笑出聲。
顧颯挖了他一眼:“你笑什么?”
“沒什么……”
不過就是想起“在家從父”這個詞和顧颯的適配度而已。
她的在家從父,就是把親生父親給算計到“嘎”了。
洪俊被君夙折笑的更心虛了:“小夫人,真的,屬下不敢,是真不敢……小侯爺,這,這這……”
他求救的看向小主子。
你別光顧著笑啊!
幫忙解圍啊!
要是被家里的那些家伙,知道他心安理得的認了一聲“叔”,非笑話死他不可。
君夙折知道他的難處,笑道:“颯颯,沒有父親的允許,他是打死都不敢應你的,這是規矩!你就叫他洪護衛好了,他是我爹的護衛。”
顧颯客氣的頷首施禮:“洪護衛,我們在京都,也不知道父親大人在邊疆那邊如何,身體可好,一切可都還適應?”
“好好好,一切都好,老侯爺雖然人在邊陲,可是一直關切著軍侯府的事情,并且有人按時的寫信回去,告知這邊的情況,因此關于軍侯府最近幾個月的事情,老侯爺還是略知一二的。”
三個人分主次坐下,一邊喝茶,一邊將近幾個月,京都發生的事情,還有老侯爺到邊疆后發生的事,都一一說了些。
君夙折摩挲著看著父親的親筆信,感受著熟悉的筆跡:“洪叔,父親為什么一直強調,不許我弒君?好像他就認定我一定會反,一定會殺皇上似得。”
顧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眼尾明顯一顫,雙眼失神的盯著那四個字。
“可能……也不是字面上的單純意思!”
“不是字面意思?還能有什么深意?”君夙折疑惑了。
“啊?”顧颯遽然醒悟過來一般,整個人都有些失神:“我,我剛才說什么了嗎?”
“你剛才說,這四個字不是字面上單純的意思,不是這個,還能是什么?”君夙折笑了:“這不就是在警示我,不允許我殺皇上嗎?”
“哦,我剛才想到了別的事情,隨口應了句,沒什么深意,”顧颯瞳底的異色一閃而過,旋即笑道:“咱們是不是得先商量一下,軍侯府未來定位的事情?”
君夙折的笑容沉了些:“你想……我參于黨爭?”
“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,而是你站不站隊的問題!”顧颯打斷他的話:“軍侯府是什么?那是一塊肥肉,不管你愿意愿意,那些皇子們都會盯上你,賢王,端王,十一皇子,其他皇子,你必須選擇一個!”
就算君夙折想明哲保身,這些人也不會放過軍侯府這個紅利。
君家的影響力太大了。
再加上這一次的事情,他又是和賢王趙子佑一起闖的宮,在某種程度上來說,他就是賢王黨。
顧颯輕嘆:“我知道你看不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,你心中的理想人選是太子,可是太子已經不可能回來了,即便你再不愿意,也必須選一個,以來保證軍侯府的一切。”
“……你們,在說什么?”洪俊意識到不對:“什么賢王端王的?陛下呢……皇上怎么了?”
他只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,宮里發生了宮變,但是最終的結果是什么,他并不清楚。
顧颯無奈道:“洪護衛,你這信,送晚了!”
“……什么?什么意思?”洪俊針扎屁股般,猛地跳起來:“不,不會是皇上他已經……”
君夙折面無表情:“估計用不了多久,你就會聽到龍鐘喪鳴!”
現在的皇城,所有的皇子們都在做最后的帝位爭奪。
誰都沒功夫去管皇上的死活。
等喪龍鐘敲響的時候,就意味著宮里的爭斗已經結束了,帝王也已繼位。
“陛下……”洪俊還是難以相信,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,臉色難看的很:“小侯爺,那,陛下是,是不是……”
他看看信,再看看君夙折,不敢把“弒君”兩個字說出來。
君夙折搖頭:“不是我,是賢王!”
“那就好!”洪俊長出一口氣。
“那就好?”君夙折一怔,有些難以確定他的意思:“你不是很擔心皇上生死嗎?怎么聽到他死了,反倒是松了一口氣?”
洪俊不以為是的揮揮手:“誒呦,他愛死不死,誰做皇上都無所謂,只要不是你殺的陛下就行……”
顧颯的瞳孔蔚然一顫,遽然看向洪俊,用力甩了個眼色。
洪俊沒反應過來,君夙折卻聽出了他話里的深意。
“洪叔,你在乎的不是皇上生死,而是我殺沒殺皇上?這是不是有點說不通?”
“啊,嘿嘿嘿,是嗎?說不通嗎?嘿嘿嘿……”
洪俊肉眼可見的慌了,撓撓頭,訕笑,含糊其辭。
他越是這樣,君夙折的疑心越重:“洪叔,我怎么感覺……你像是有事在瞞著我似得!”
“他能有什么事瞞著你?不過是替你擔心,替君家擔心而已,”顧颯及時接過話茬,化解洪俊的窘迫:“就像咱們之前說的,皇上有一千種死法,唯獨不能是你親手殺了他,因為沾上弒君的血,你一輩子都洗不干凈,還要連累上整個軍侯府,是吧,洪護衛?”
洪俊顯然沒料到顧颯會給自己解圍,此時被點名,還懵懵的。
“啊?”
“洪護衛,”顧颯背對著君夙折,避開他的視線,狠狠丟了個眼神:“你是這個意思吧?”
“啊,是,是,是啊,小夫人說的就是我說的,就是這個意思。”洪俊總算回過神來,重重點頭,恨不得把腦袋給點下來。
“是嗎?”
君夙折總感覺洪俊說的另有其意,但又想不透還能有什么深意,也就不追究了。
“算了,這件事不說了,你們覺得,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,才能在這場奪嫡之爭里穩住根基,換一席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