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夫人,大公子受傷,我是應該去瞧瞧的,”顧颯安撫的拍著白夫人的肩膀,柔聲道:“而且,我還會一點醫術……”
“不用了,”不等顧颯說完,白夫人很警覺的岔開了話題:“今日請小夫人過府,是為詹喜前些日子不懂事賠罪的,怎么能讓小夫人再勞心勞力,詹喜……”
她叫來詹喜。
“跪下,給小夫人請罪!”
詹喜配合的叩身謝罪:“之前莽撞,得罪了小夫人,還請小夫人大人大量,繞過小的魯莽之罪。”
“魯莽?!”顧颯笑了:“軍侯府的馬車上都有家族徽記,而且我們家的馬車也不是尋常人家可以用的豪華,尋常人見到我們,都會忌憚身份而小心行事,怎么就你魯莽了呢?”
詹喜一懵,不知所措的看向白夫人。
白夫人也不由皺眉:……這姑娘什么意思?
是要追究的嗎?
可之前不是說好了,只要擺上一桌酒宴,當面謝罪,這件事就就此了結了嗎?
為什么顧颯的語調聽起來像是要深究的意思?
“小夫人,您這是……”
“白夫人,換做是你的話,你會輕易的放過得罪你的人嗎?”顧颯笑眸嫣然:“我大病初愈,身子并就不爽利,再被他一嚇,就更重了,難道白夫人想要我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?”
“并不是,當然不是,”白夫人心里恨的要死,還不好說什么,只好順著她的意思笑道:“只是我們不知道小夫人打算如何懲罰他?”
“哦,也是簡單,聽說白家有一批粗鐵要出手,而我有心收購,只要白夫人將粗鐵賣給我,這件事咱們就算過去了!”
“……什么?”
“白夫人是不打算賣給我嗎?”顧颯沉了瞳色:“是白夫人有更好的買家,還是擔心我軍侯府買東西不給錢?!”
“不,不是,我是沒想到小夫人竟然……”
白夫人還以為顧颯是要用什么法子懲罰詹喜,沒想到竟然是購買白家的粗鐵。
白家的庫房確實存著一批存貨,因為存鐵生銹,正打算要出手,只是因為價格問題,一直沒找到合適買家。
沒想到,軍侯府竟然神兵天降,對粗鐵反感興趣。
別說這件事可以化解之前的矛盾,就算不化解,她都愿意促成這筆生意。
當下,白夫人的心情瞬間美了起來:“小夫人瞧得上我們家的粗鐵,是我們白家的造化,這樣,咱們先吃飯,吃過飯,我們去庫房走一圈……”
“不勞煩白夫人了,”顧颯幽然的看向詹喜:“這件事是我和他之間的問題,就由他帶我去庫房好了!”
吃過飯,兩人又閑話了一些家常,白夫人借口看兒子,招呼詹喜陪顧颯一起去庫房。
白家的庫房占據了小半個莊子,一眼望不到頭。
“我們軍侯府的庫房就夠大的了,沒想到白家的更大。”
詹喜小心翼翼的陪笑:“小夫人說笑了,白家的庫房怎么能和軍侯府的相提并論,白家是做生意的,這里面都是不值錢的東西,軍侯府則是內府庫藏的寶貝,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。”
“清點吧!”
“……什么?”
“清點粗鐵啊,”顧颯看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:“我就坐在那邊,你讓人清點粗鐵的庫存,搬出來,我都要了!”
“啊,可是,您還沒談價格,也沒看貨呢……”
“價格晚些說,但貨我也是一定會要的,放心,不會虧待你們白家!”
顧颯徑直走向大樹,不再理會詹喜。
詹喜猜不透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。
但是有人買粗鐵是好事。
他立即叫了人過來,先是在樹底下安排了桌椅板凳,又送了茶水點心,讓顧颯悠哉哉的坐在那里。
而他則親自點了精壯漢子,將庫房里的粗鐵一點點的搬出來。
粗鐵太重,也實在是多,再加上有其他雜物,折騰到天黑,才搬出一半。
但是顧颯沒有走的意思,還是坐在那里。
詹喜沒法子,只能安排人手輪流繼續搬。
期間,白夫人來過兩次,和顧颯說笑一會后又離開了。
錦絡回去叫了姜起等人,一邊清點著粗鐵,一邊將東西往外面搬。
兩府的人,忙乎到天快亮了,才將粗鐵交接完畢。
顧颯也公道,按照市面上的價格給予結算,并沒有克扣銀錢。
等她上了馬車,晃晃悠悠離開白家的時候,天色已經大亮。
只是沒走多久,就被詹喜攔住了馬車。
“等,等一下,小夫人,稍等!”
詹喜臉色蒼白,像是被人踹了一腳般,又憋屈又難受。
“我們,我們……”
他看著顧颯身后的車隊,欲言又止。
“怎么了?是賬目有問題嗎?”顧颯停下馬車,疑惑的掀開窗簾:“我們裝車之前,可是對過賬單的。”
“不,不是,不是前賬的事,是……是我們這里的鐵有問題,”詹喜梗著脖子,幾乎一字一頓道:“我得,重新檢查一下……粗鐵,確保無事!”
“鐵還能有什么問題?”
“是,是幾塊劣質鐵,不好的,雜質多,混在了里面……”
“哦,那沒關系,無所謂的,”顧颯云淡風輕的一擺手:“就那么幾塊而已,不要緊!你回去吧!”
“不,不行,我,我得檢查一下,”詹喜連忙抓住車轅,急道:“這是夫人的意思,她,她命令我務必查清楚,絕對不能讓小夫人您吃虧!”
“是嗎?”顧颯疑惑的看了看他,旋即跳下車,招呼姜起等人也下車。
“你們都讓開,讓白家的人仔細查看,若是有問題,及時回我。”
“多謝小夫人……”
詹喜連連鞠躬,趁著鞠躬,目光迅速掃過顧颯的馬車。
顧颯裝作不知,和錦絡桑婭站在路邊,任由他偷看車廂。
似乎是沒發現什么,詹喜這才揮揮手,讓白家的人檢查運輸的馬車。
一行人很配合,都乖乖的站在一邊不動。
桑婭低語:“這些人好奇怪啊!”
錦絡瞥了她一眼:“哪怪了?”
桑婭皺眉:“說不上來,這些人不像是找劣質鐵,更像是在找什么東西!”
“連你都看出來了!”顧颯唇角壓不住笑痕的弧度:“由此可見,白家這借口是多么拙劣!”
“……啊?”桑婭后知后覺,有點反應過來:“白家真的是在找什么東西?他們家丟什么了?”
“丟人!”
“……”
詹喜是越往后面的馬車找,臉色是越難看。
馬車就是他們封存時的樣子,沒有改變。
而押車的人也都是軍侯府的人,都是陌生的面孔,沒有他想要找的人。
而顧颯所乘坐的馬車,更是直接打起了車簾,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,根本就沒有藏人的地方,甚至于馬車的地步,他都找借口查看過,一無所獲。
“怎么樣,我們可以走了嗎?”錦絡面無表情的走過去:“如果你們白家還是擔心粗鐵有問題,想要負責,可以和我們一起回軍侯府,親眼看著我們卸車。”
“不必了,不用了,今日叨擾,已經是得罪,怎么敢再……告辭!”詹喜臉色難看,又尷尬,悻悻的給顧颯鞠了一躬,帶著人離開了。
顧颯上了馬車,放下車簾,叩了叩身下的暗格。
“好了,可以出來了!”
在桑婭驚詫的目光中,一個男人狼狽的從暗格里爬出來。
“呀,他不是……”
錦絡及時捂住她的嘴:“閉嘴!”
她掐著桑婭的手臂,半拖著將她拽出來,坐在車夫身邊。
桑婭還是一臉蒙圈的狀態:“不是,那個男人……他是什么時候躲進咱家馬車的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