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虎等人吃了東西,喝了熱茶,又閑聊了一會子天,這才告辭,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青衣庵。
出門后,衙役們嬉嬉笑笑的交頭接耳。
“我說,他們都說軍侯府的這位小夫人是個殺伐之人,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,這怎么看上去……柔柔弱弱的,不像外面傳的那么邪乎嘛!”
“誰說不是呢,雖然我就是看了一眼,沒看真切,但那模樣……嘖嘖嘖,說真的,比陸家小姐好看多了。”
“所以說啊,小侯爺還是有眼光的,也難怪看不上陸家小姐了。”
“可不是,換我我也看不上呢。”
“……”
大家嘰嘰喳喳的調侃著,唯獨廖虎看著手里的佛珠出神。
“廖捕頭,你想什么呢?”
“沒什么,就是想著這珠子要往哪扔才是,”廖虎掂量著佛珠:“咱們這一路走來,也沒什么像樣的小橋流水……”
京城周圍,除了護城河外,就沒有像樣的棧橋。
他又不能找個臭水溝那樣的小橋,就隨便把佛珠給扔那里了。
要不然,這要是他日傳到小侯爺的耳朵里,豈不是要說他懈怠不恭?
畢竟,這是在給那位過世多年的侯爺夫人祝禱祈福呢!
“廖捕頭,要不,咱們去西朱村吧,那里有個通內海的棧橋,看上去大氣,景色也好,就是這路有點遠……”
“路遠怕什么?”廖虎正想著和軍侯府搞好關系呢。
路遠,也正好在某種程度上,說明了他的誠意。
再說了,反正是要找陸瑤瑤的,也是要在外面溜達不回家的,那搏一搏軍侯府的好感豈不是一舉兩得!?
大家稍微修整了一下,騎著馬直奔西朱村。
西朱村距離京城甚遠,已經出了京都的管轄范圍,即便是騎馬也要將近一天的路程。
等廖虎他們趕到西朱村的時候,已經是晚上。
大家商量了一下,決定住一夜,等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,把佛珠給灑入棧橋,再吃早飯回京城。
西朱村是內海的入口,過往客商很多,村鎮上的人家基本上都改建成了客棧。
廖虎等人找了幾家都是客滿,最后在一家稍偏的地方找了個民棧。
開客棧的是祖孫三人,年約五六十的祖父祖母,十二三歲的小孫女。
小孫女很靦腆,將他們迎進客棧后就去廚下燒水煮飯了,老婆子準備睡覺用的鋪蓋,老頭子則負責招待。
“幾位客人是京城來的吧?一路辛苦,先坐下歇歇腳,茶水馬上就好。”
廖虎大刀闊馬的坐好:“老人家,怎么稱呼?”
“小老二姓孫,大爺叫我孫老二就好,那是我婆娘和孫女杏花。”孫老二很健談。
等杏花把茶水端上來以后,親自一個個的斟茶。
“看幾位爺都是穿著官衣,是來辦案子的吧?”
“路過,”廖虎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,端起茶盞:“你們這里的商旅客販還真是不少啊,我們這一路走來,想找個客棧都沒找到,竟然都住滿了,老人家,好生意啊!”
“誒呦,也就是最近這幾天人多了些,以往的客商可沒這么多,如今這些人都是來看熱鬧的。”
“看熱鬧?”廖虎不以為意的端起茶:“你們這個地方都是做生意的,生意往來而已,有什么熱鬧可瞧?”
“做生意的自然是沒意思,可無頭女尸就是個熱鬧了……”
“噗!”
廖虎的一口茶噴了出來。
與此同時,其他正在喝茶的衙役們也齊刷刷的停下手中的動作,直勾勾的看著孫老二。
孫老二被看的莫名其妙,心虛的后退一步:“怎,怎么了?”
“你說什么?無頭女尸?”廖虎顧不上錯愕,難以置信的問:“什么樣的無頭女尸?”
不知道為什么,此時,他的心中突然有種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預感。
不只是他,其他衙役們也有這樣不好的感覺。
京城那邊真的是要掘地三尺,地翻天了,可都沒有找到陸瑤瑤的行蹤,所以在聽到無頭女尸的時候,都不自自主的想到了那個可能。
“廖捕頭,你說,會不會是……”有人謹慎又笑聲的嘟囔了一聲。
但是不等他說完,廖虎就驀然抬手,眼神冷厲的壓住了他的話:“別胡說!”
這種事情,可不能隨便亂說。
若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也就算了,那可是陸瑤瑤,未來的皇后啊!
是她倒也罷了,倘若不是,今日這事傳出去,大家都要落一個大不敬的罪名。
“謹言慎行,不可亂說,”廖虎再一次給了眾人一個眼神,惡狠狠道:“都給我記住了,別因為你們一時的口舌之快就害了自己,害了咱們大家!”
孫老二被他們的氣勢給嚇住了,自覺的閉上嘴,拿著東西轉身就走。
“老人家……”
“官爺,我可什么都沒說,”孫老二轉身就跪下了,臉色慘白:“那都是別人說的,我都是聽他們說的……”
“老人家,你別怕,”廖虎示意手下將他給攙起來,壓下聲音:“我們也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,你也別有后顧之憂,只是先和我們說說這無頭女尸的事情就好。”
“不,不是,沒有,沒有的事,”孫老頭膝蓋發軟,站都站不住:“應該都是他們胡謅的,謠傳,你們別當一回事……”
這些都是官府的衙役,出現在這里,保不齊就是沖著那個無頭女尸來的。
在這種時候,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。
孫老二想到了這個可能,打死都不打算說實話了。
廖虎聽他這么說,就勾勾手指,喚來兩個手下:“你們兩個出去打聽一下,看看究竟有沒有無頭女尸這回事,若是有,一定要查清楚其中的細節!”
等他們走后,示意孫老二過來,一只腳踩在凳子上,冷冷道:“老人家,你可要想好了,我已經讓人去查了,如果他們回來說查到了那個所謂的無頭女尸,而你卻說不知道,我們怕是要治你個包庇,或者是知情不報的罪名了……”
“官爺……”
孫老二吐血的心都有了。
還帶這樣的嗎?
這不是不講理嗎!?
無頭女尸又不是他砍的頭,怎么現在倒是怪起他來了!?
孫老二在心里把廖虎等人的祖宗十八代,都拎出來罵了一遍。
最終,還得是掛著無奈的哭喪臉,囁嚅道:“真,真不是我說的,都是他們說,我聽的……”
“那就聽到多少,說多少,”廖虎將凳子踢過去:“不要有遺漏,我都愛聽。”
“這個……那,那個女尸是在棧橋下發現的,看到的時候就沒有頭,只有一個腦袋,誒呦,嚇人吆……”
“……”
西朱村是來往客商的落腳處,而做生意的以男人為主,除非是村鎮里那些煙花青樓之地,很少見到有外來的女子。
當人們發現無頭女尸的時候,當地官衙先是在村寨里摸底排查了一遍,發現不是本地人,就把這件事情上報了。
但是,上面的官差來沒來呢,看熱鬧的人就把西朱村的客棧給住滿了。
廖虎默默的聽著,手指倏然的抬起來,打斷孫老二的話:“你剛才說,這個無頭女尸是什么時候發現的?”
“四天前……呃,不對,加上今天,五天了……”
“五天?”
廖虎與其他衙役頓時互相看了眼。
五天,正是陸瑤瑤失蹤的時間。
不會,就這么巧的……那個無頭女尸就是陸瑤瑤吧??
他不動聲色道:“老人家,可是查出那個無頭女尸的身份了?”
“沒有,都沒有頭,怎么查那女尸的身份?”
“沒有頭,不是有衣服嗎?通過衣服也能大體分辨出身份吧?這身份地位什么的,終歸是可以看出點端倪,找出點線索的……”
“這個就不知道了,”孫老二咋舌:“反正我就聽說,說這件事官衙上報給了上面,但是上頭那邊遲遲沒派來人,說是人手不夠……”
頓了下,再次看了看他們一行人。
“說真的,剛才看到你們都穿著官衣,我還以為你們是沖這個案子來的,沒想到,你們竟然都不知道這無頭女尸這檔子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