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括廖虎在內的所有人,聽到這話的一瞬間,臉色都變了。
尤其是廖虎,眼睛瞪的像銅鈴:……什么東西?
——陸瑤瑤的身上有東西?
——該死的!
——這么重要的一點,他怎么就疏忽掉了呢!?
——陸瑤瑤的官眷貴女,即便是以女使的身份出門,身上肯定也是帶了銀錢或者是名貴首飾的。
——而這些東西,和她的腦袋一樣,都不見了。
——如果不是兇手給搜刮一空,就是這些發現案發現場的村名們干的!
——丟人!之前只顧著徹查陸瑤瑤的身份了,而忘記這些東西。
——不過,這些東西……有什么特殊意義嗎?
——要不然,顧颯為什么開口就是這個問題。
——……
他的心中一團霧水,但還是很配合顧颯。
冷眼一瞪,猛地一拍桌子:“都愣著做什么?小夫人的話你們是沒聽到,還是沒聽明白?還不快點把東西叫出來!”
“交出來,快點拿出來,”馬伍長第一時間配合的低聲叫嚷:“還不快點把東西都交出來。”
“沒有東西,伍長,我們什么都沒拿。”還有后生在嘴硬,打斷打死不承認。
其他幾個后生反應過來,也立即犟嘴:“對,我們什么都沒拿!”
“沒拿!”
“我們什么都沒動!”
“……”
他們這幾個人最先趕到現場,看到無頭女尸的時候,也都是嚇壞了。
但是,在看到無頭女尸身上的首飾之后,誰都不怕了。
在金銀首飾面前,閻王爺來了都能打出腦漿子,更何況只是一具無頭女尸而已。
“你們幾個還嘴硬呢,”雷村長氣不過,甩起手就抽了幾人大耳瓜子:“別以為你們私拿金銀珠寶的消息,別人不知道……快點都給我拿出來!”
“村長,沒有,我們沒有,什么都沒拿!”這幾個后生是鐵了心的不打算認賬。
反正事發的時候,除了他們這幾個西朱村本村的后生,根本就沒有外人在場。
就算后來聽到消息的那些村民,都不知道他們先到的這幾個人瓜分了金銀首飾。
拿賊拿贓。
反正沒人在現場抓到他們的手,那就怎么都不能承認。
“不承認也沒關系,”顧颯看著自己的手,斂眸,淡然的很:“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和人……這樣,馬伍長,有廖捕頭帶人,親自去他們幾個人的家里搜查一下,應該沒問題吧?”
“沒,沒問題,自然是沒問題的。”馬伍長連連點頭。
同時,又恨鐵不成鋼的轉向那幾個后生。
“蠢東西,有東西還不快點交出來,廖捕頭可是京兆府的捕頭,要是比他搜出來了,都不用向上報,也不用回稟任何人,就能治你們的罪……不想死的,還不快點把東西拿出來!”
廖虎是京城來的捕頭,京官,在階層上就碾壓下面的官僚,更不要說,還只是不入流的村長和伍長。
聽到馬伍長這么說,那幾個后生的臉色算是徹底變了。
幾個人黑沉著臉你看我,我看你,想說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顧颯猜到了他們心中的忌憚:“人啊,有些時候一緊張,就會忘記很多的事情,你們都不要緊張,再仔細想想,是不是忘記了什么要緊的事情?”
“……”
“沒關系,如果你們現在想起來,現在告知我也是一樣的,不會追究你們剛才忘記的罪名!”
“……”
人家小夫人的臺階都遞的這么明顯了,要是再不借此機會下臺階,那可真的是找死了。
想到這里,幾個后生立即換了表情,一個比一個殷勤。
“小夫人,您這么一說,我還真的想起來,我好像是拿了一個耳墜……”
“我那邊似乎有一個戒指……”
“我有一個腰封……”
“……”
雷村長咬牙:“都別廢話了,都回家去拿,把東西都拿來,小夫人這是給你們臉了,可別不要臉!”
很快,那群后生氣喘嘻嘻的跑了回來,沒人或多或少的送回來不少東西。
顧颯翻看著那些東西,漫不經心的問:“那你們誰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,當時又是怎么個情況呢?”
“回小夫人……”
“停!”顧颯倏然抬手,眼尾淡出一抹碎光,淡淡笑道:“幾位可能搞錯了,這一個案子的主辦人是廖捕頭,有什么問題,你們都要和他細說,我不過是過來湊個熱鬧而已。”
廖虎很是配合的清了清嗓子:“話是這么說,可小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,所以小夫人問什么就是什么,你們只管回答就是……”
顧颯是女眷,沒有官職。
在某種程度上來說,確實沒有資格直接過問案子。
但是人家夫君的地位高,在任何時候都有發言權。
官面上的話,說說也就聽了,不能當真。
其他人也深知這個道理,所以面對顧颯的提問,還是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說了一遍。
顧颯默默的聽著,時不時的還在本子上記錄著什么,這嚴肅的模樣讓其他人更不敢怠慢,回答的愈發嚴瑾了。
詢問一直到傍晚,大家的肚子都餓了。
顧颯收了筆墨,讓店家重新上了酒菜,記在自己的賬上,而她則叫上廖虎去另外的房間查看的問詢的筆錄。
“廖捕頭,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?”
廖虎在聽到這話,后背瞬間一緊,整個人都僵了些:“端倪?”
他猜不透顧颯是什么意思,又不能表現的太弱,只好將壓箱底的功夫都拿了出來。
“小夫人,端倪我是看出了一點,只是,不知道對不對……”
“凡事萬物哪有什么對錯?有時候你無意間發現的一個小東西,可能都會成為整條故事線的關鍵,所以,有事說事,直說無妨。”
“是這樣的,我發現那個洼地并不是無頭女尸的第一案發現場,因為現場沒有很大的血跡……”
人的腦袋都被砍了,那血得是“噗嗤噗嗤”的那一種噴灑。
但是在洼地,他只看到一小塊血痕。
“而且,我也看過尸體的手指甲,很干凈,如果在洼地被殺,她難免要掙扎,這掙扎之下,手指頭里肯定會抓到泥土……”
但是,陸瑤瑤的尸體指甲很干凈,沒有一點臟東西。
“所以我斷定,若非是殺人兇手特意清理過陸家小姐的手指縫,那就是她被殺的地方,是個很干凈的地方!”
“……”
廖虎侃侃而談,顧颯一直靜靜的聽著。
他說了很多,但是顧颯不說話,他又不確定了:“小夫人,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揣測,不知道事情對不對,所以……”
“猜的很對,尸體我雖然沒見過,但是從這些痕跡里看的出來,殺她的,一定是熟人!”顧颯將桌上的首飾依次排開。
廖虎起了好奇心:“這是從哪看出來的?”
“首飾啊,這些首飾都完好無損,說明陸瑤瑤死的時候,沒有太多掙扎,是突然就死掉的……為什么樣的情況下,死者才會不掙扎呢?”
顧颯挑起一枚步搖,撥弄著下面晃晃悠悠的綴飾。
“自然是再熟悉不過,也毫無防備之心的人了……”
“小夫人,您的意思是說?”
“殺死陸瑤瑤的兇手,是她的熟人,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熟人,是非常非常熟的熟人……而且,在死之前,她做夢都沒想到,這個人會殺了她,以至于在被殺的時候,沒有絲毫的防備!”
“……你這么一說,我也想起來了,”廖虎想起那個無頭女尸的尸體模樣:“在陸家沒有來人確定之前,我還沒有讓仵作檢驗過女尸,不過,從她的衣衫痕跡什么的來看,她死的時候應該……很平靜,猝不及防的那種平靜!”
說到這里,廖虎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。
陸瑤瑤是貴女。
貴女這個身份能接觸到的熟人可不多!
能不動聲色就殺了她的,就更不多了。
想到了什么,廖虎突然看向顧颯。
顧颯并沒有抬頭,依舊在把玩著陸瑤瑤的那些首飾。
只是在這一瞬,她似乎有所感知。
眼睫低斂,戾眸淺笑:“廖捕頭,你不會是懷疑我殺了她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