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颯的話肯定了廖虎心中的猜測。
他驚恐的后退兩步,見了鬼一般:“你,你瘋了嗎?那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他是誰,但是和你我有什么關系嗎?”顧颯玩味的淺笑勾唇:“你要做的,是根據線索找出兇手,找到了兇手,告知了陸學士,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……”
她遽然抬眉,眼尾淡出一絲意味深長:“難不成,你還真的想要主持正義,嚴懲兇手?”
“……”廖虎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難受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嚴懲兇手?
他也配?
兇手眨眨眼,他全家老小的命就沒了!
就像顧颯所說的那樣,只要查出了兇手,對陸家也就算是有交代了。
至于兇手……就讓陸家人自己斟酌去了吧!
顧颯凝眸看著他的神色變化,淡眸微笑:“廖捕頭,不要有心理負擔,兇手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,至于他和陸家小姐的恩怨情仇,就讓陸學士自己去追查吧,不過……”
她微微傾身,似笑非笑:“這件事,我覺得你還是再斟酌一下才好!”
“還要……如何斟酌?”廖虎不解:“事情不是幾乎明朗了嗎?這兇手……”
顧颯打斷他:“不是兇手,是你自己!”
“我?”廖虎越發糊涂了:“我什么?”
“自然是把你自己摘出去的斟酌啊!”
“?”
顧颯一副“你真笨”的神色,蹙眉低語:“兇手的身份是要說的,但是你不能明說,要曲折一些的來說……自保為上!”
“……”
——
陸學士接到廖虎的消息,急匆匆的趕到他約定的地方。
大半夜的,冷風嗖嗖。
他在張小娘的攙扶下走下馬車,看著空寂寂的樹林,莫名其妙:“這個廖虎,究竟在搞什么鬼?”
張小娘打了個寒顫,緊張的看著四周:“老爺,您確定,廖捕頭約您在這里見面?”
“城西,郊外,瓜地,瓜棚……”陸學士再一次肯定了約定地點的關鍵詞,指向不遠處:“你看那邊那點燈光,是不是燈籠?是不是廖虎說的瓜棚?”
廖虎也不知道抽什么風,說是查到了陸瑤瑤出事的關鍵線索,但是卻約了這么一個鬼都不來的地方見面。
在張小娘的攙扶下,陸學士是高一腳第一腳的走了一炷香,這才氣喘吁吁的走進了瓜棚。
廖虎果然就在瓜棚里。
瓜棚四下漏風,比外面也沒暖和多少。
“廖捕頭,你搞什么?”陸學士咳嗽著,走到廖虎身邊:“有什么話是不能在城里說的,非要到這個鬼地方來說?”
“因為這個地方鬼都不來,所以不會有人聽到我們說的話,”廖虎的臉色很難看,示意陸學士坐下:“陸學士,我今天見你所說的話,出了這個瓜棚,打死我都不會承認的!”
“……為什么?”陸學士意識到事情不對了:“發生了什么事情?你在害怕什么?”
“陸小姐的案子,我查出了一些線索,但是,我只能把線索交給你了,至于是否繼續往下查,全看陸大人你的意思了……”
“廖捕頭,你究竟……”
“這是當初我們都看到的線索,”廖虎打斷陸學士的話,將貢緞的殘緞拿出來,放到了陸學士面前:“當初它是什么樣子的,大人應該見過,如今我完璧歸趙。”
陸學士愈發錯愕,難以置信的看著殘緞:“這,這是什么意思?廖捕頭,你,你究竟……”
“之前我去了司衣局,查到了一些東西,據那里的人說,這個貢緞是最頂級的貢緞,是極品貢緞,陸學士,您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“……”陸學士的臉色剎那間變了。
他當然知道頂級貢緞代表著什么。
廖虎繼續道:“如果陸學士對我的調查有任何疑問,都可以拿著這個東西再去查,至于會查到什么……”
他后面的話戛然收住。
陸學士的眼神已經徹底慌了:“你,你的意思是,是說,殺了我女兒的是,是……”
“我什么都沒說,陸學士,你也什么都沒聽到,”廖虎站起身,將所有的線索都扔給了陸學士:“這是那天在陸小姐鞋子底找到的藻泥,我沒有進御書房的資格,如果陸學士想要查尋的話,得自己想辦法找答案了。”
陸學士坐在那里,身子開始顫抖。
廖虎站起身:“還有一件事,陸小姐的指甲斷了一截,我不知道有沒有用,只是想著應該告訴大人!”
他轉身,鞠了一躬:“陸大人,對不住了,能力如此,我已經盡力而為,接下來如何,就看大人您的選擇了。”
陸學士的瞳孔驀然一縮,緩緩轉頭看著他,老淚縱橫,但什么都沒說。
廖虎轉身離開,話音隨著風聲吹了進來:“大人放心,這件事情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,沒有第三個人知道,如果大人想要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的話,也絕對不會有其他人知道此事……”
張小娘走了進來:“老爺,怎么了?廖捕頭說什么了?”
陸學士坐在暗影中,什么都沒說,就像是一尊老朽的雕像,散發著頹廢腐朽的氣息。
——
皇城。
“陸大人,可是有陸小姐的消息了?”引路的小太監揣摩著陸學士的臉色,好奇的低聲詢問。
陸學士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,但又不好表現于色,只好敷衍的笑著,跟著小太監來到御書房。
“大人,到了,來,您將東西給我就成。”小太監說著去接陸學士手里的東西。
但是他連忙避開,賠上笑臉:“小公公,不瞞您說,我這花金貴,不是我親手布置的我不放心,這樣,我和小公公你一起進去,怎么弄安置我來弄,可好?”
他要來御書房打探消息,又沒有折子可遞,就在家里端了一盆花,借口獻給皇上,進宮后著小太監帶他來御書房。
小太監咋舌:“陸大人,瞧您這是何必呢?這樣吧,您跟我進來,反正現在陛下也不在,您把東西放下之后就走,要不然,被陛下撞見了別說小的了,就是大人您怕也要被責備的。”
“小公公放心,道理我都懂,絕對不會連累公公的。”
小太監這才放了心,帶著陸學士進了御書房。
御書房分為內外兩室。
內室是皇上看書批奏折的地方,是軍機要地,不是打掃的太監,誰都不敢貿然進去。
而外室則擺放著一些奇珍異寶,名花貴草,專供陛下休息和召見臣子的地方。
小太監引著陸學士進了外室:“陸大人,別的我就不多說了,內室是禁地,您不能進,這外面的東西也不能隨便挪動,您那花草看哪合適就擺哪,可千萬別挪動其他的花草,惹皇上比高興。”
陸學士嘴巴上敷衍的應著,一雙眼睛則緊緊盯著內室案幾上的那盆攝心蘭花。
他這次進來,就是要見到這盆攝心蘭花。
可攝心蘭花在內室,小太監又在這里看著,他眼睛一轉,想到了主意。
“小公公,你看我這盆垂淚牡丹放在這里如何?”陸學士指向花架:“翠竹綠葉映牡丹,別有一番滋味。”
“那我幫大人……”
小太監上前過來幫忙,將翠竹的盆稍微挪了一下,轉身去接垂淚牡丹。
可是……
沒等他的手碰到花盆,陸學士就故意先松開了手。
花盆滑落,掉到地上“嘩啦”一聲摔了個粉碎。
“這,這個……”小太監的臉色瞬間變了。
陸學士也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:“呀,怎么碎了?”
“這如何是好?這花摔壞了……”小太監煞白的臉,不知所措的抬起頭:“陸大人,我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誒呦,小公公,就一盆花而已,有什么關系!”陸學士急急道:“花不要緊,要緊的是這亂糟糟的地上,快,快找東西來打掃了,莫要被皇上瞧見了。”
小太監剛要去叫人,陸學士連忙又拽住他:“別聲張,千萬別聲張,自己來,找東西來,咱們自己打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