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虎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:“姑娘舍得?”
他雖然沒有仔細看,但單從馬匹的毛色的骨骼上看,絕對是上等極品,她竟然說送就送了。
“這有什么舍不得的?!”顧颯笑意頗深:“而且,我也有件事想請將軍幫忙,正愁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呢!”
“姑娘請說,”胡虎立即站起身,正色了很多:“只要我胡虎能幫得上忙的,絕對不含糊!”
“我想知道你們西岔城最近幾天,還有沒有其他軍馬路過?”
君夙折和她們一樣,騎得也是軍馬。
而且也是上乘軍馬。
胡虎對軍馬這么敏感,如果君夙折他們從西岔城路過的話,一定會引起他的注意。
“最近幾天?軍馬?”胡虎的神色明顯一沉:“這倒是沒有,難道姑娘還有什么伙伴,也要從我們西岔城過?”
沒有?!
顧颯的心一沉。
她對其他路線不了解,但是從目前的局勢來看,君夙折沒有不走西岔城的理由。
如果走過,胡虎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。
難道說,君夙折他們根本就沒來過西岔城?
見顧颯沉默不語,胡虎立即道:“如果那個人對你很重要的話,我,我可以再找人幫你問一下。”
到底是拿了人家兩匹上等軍馬的人,就算是做戲也得做全套做的好看。
總不能事后被人家戳著脊梁骨罵要強!
他立即讓人回城門口,將何意叫來。
“我有時候不在這兒,說不定有漏掉的,但是何意這小子一直守城門,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,他肯定知道。”
何意個頭不高,黝黑粗壯,從進門就一直低著頭,不敢看任何人。
“何意,你和這位……”
“我姓顧!”
“顧公子,你和顧公子說一下最近城門出入的情況,”胡虎站起身,拍了怕衣服:“顧公子,要不,你們在這里聊,我先回去?”
“酒菜就要上來了,將軍不一起用飯了?”
“不用了,我看你們也是挺忙的,我就不耽誤你們說事了。”
顧颯許諾的兩匹軍馬,先拿到手才是他的。
胡虎生怕一頓飯吃完以后,顧颯再反悔,橫生枝節,所以就等不得吃飯,讓顧颯和桑婭打了招呼后,出門讓桑婭卸下馬鞍等物件,牽著馬揚長而去。
桑婭整個人都是懵的,抱著馬鞍風中凌亂。
何意站在門口,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,手指用力的扣著衣角。
“何意?何兄弟,不介意我冒昧,喚你一聲兄弟吧?”
“不,不敢,不敢介,介,介……”
介了半天,后面的“意”字也沒能說出來。
但何意顯得更緊張了,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滴。
顧颯想不到他會這么緊張,立即笑道:“何兄弟不用緊張,我沒別的意思,請你過來就是想問一下關于軍馬的事,你坐啊……”
“不,不,不……”何意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。
但是他越緊張,越磕巴不出話來,整個人顯得更擰巴了。
顧颯蹙眉:“你也不知道?”
“不,不,不……”何意的腦袋搖的更快了。
“……”
“不,不,坐,坐……不坐……”何意努力了半天,終于蹦跶出了兩個字。
顧颯:“……”
這天聊的!
她的問題都聊到波棱蓋了,對方的回答還在胯骨軸子上!
這話還怎么聊?
眼看著何意整個人更緊張無措了,她不好意思再問,怕他更緊張,笑著指了指對面。
“你坐嘛,有什么話咱們慢慢的聊,我也不著急,你慢慢的說,要不,先吃飯?”
她抓起筷子遞給何意。
何意連忙站起身,雙手在身上用力的蹭了蹭,鞠躬著接過筷子,腦袋更低了。
“謝,謝,謝……”
“不用……”
“姑娘……”何意突然跳出了兩個字。
顧颯一怔。
此時才恍然的明白,何意說的是一句話“謝謝姑娘”。
她訝然的坐在那里,不動聲色的將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。
除了皮膚白皙了點之外,她渾身上下哪個地方透出女子的特性來了?
胡虎都沒看出來,他一個進門都沒抬頭的人,是怎么看出她是女兒身的!?
她微微蹙眉,警覺了些:“你說我是姑娘?”
何意低著頭,雙手摩挲著筷子。
“馬……馬,馬,馬快,快,快,不,不,不重,起,起,起起,起步快,快,快,快快快……快輕,輕,輕……”
他突然雙手一舉,沖向顧颯。
“姑娘,姑娘……”
顧颯聽了個一知半解,眉心沉了沉:“你的意思是說,我騎的馬快?馬又輕?輕快……馬兒帶著我跑的很輕快?”
何意立即點點頭,如釋重負的雙手握成拳,又乖乖的站好。
顧颯卻愈發糊涂了:“不是,你到底在說什么?我騎的是軍馬,軍馬你應該知道的吧?而且我騎的軍馬還是上品,自然騎起來要輕快很多……”
“不,不,不,不,一樣,它,它,它……”何意手腳并用的努力了好久,終于又蹦跶出一個字:“快!”
顧颯實在是沒聽懂他究竟在表達什么,想了想也不重要。
淡然一笑后,轉了話題:“那個,何意,我叫你過來是想問你一下,在我們進城之前的大概三五天,你有沒有看到一群騎軍馬的人?”
何意立即搖頭:“沒,沒,沒……”
“不一定是三五天,可能更前,總之是一群人,一群男人,有七八個人,都是身強體壯很魁梧的男人,他們的言行舉止和這邊的人不同,是京都那邊的……”
“沒,沒,沒,沒……”何意說著說著又開始著急了,“沒,沒有,從,從,從沒有……”
“從沒有?”顧颯瞳色微變:“是從來沒見過這樣一群人進城嗎?”
何意說話,但是猛點頭。
君夙折沒有進西岔城?
顧颯疑惑了。
那他去了哪里?
他還能去哪里?
想了想,她還是遲疑的問道:“你確定嗎?從來沒見過他們?哪怕是七八個人的旅客……或者是三兩個一起的軍馬?”
何意的腦袋搖起來不停:“軍,軍,軍馬……”
“我知道軍馬是受管束的,尋常人沒有這個東西……”
“不,不,不……”何意卻急急的擺手,示意自己不是這個意思:“軍,軍……”
“馬!”顧颯忍不住打岔。
“馬,馬,馬……”何意的手指用力的戳了戳自己:“認,認,認識……”
“你的意思是說,你認識軍馬,如果真的有軍馬從城門過,你肯定會認出來?”顧颯猜度著他的意思。
何意如釋重負的點點頭。
“那,如果他們不走西岔城,還能走別的地方嗎?”
“走,走,走……”
“我有地圖,你指給我看。”
顧颯連忙打開地圖,示意何意將君夙折可能行走的路線指出來。
可是何意卻還是擺手:“走,走,走不,不,不了……”
走不了!
眼下這個季節可不是尋常的季節,這是寒冬臘月,是缺少糧草就會凍死在野外的季節。
何意連說帶比劃,用了好久,總算是說出了這個意思。
顧颯疑惑道:“你確定,別的地方都走不了?就算是經驗老道的獵人呢?”
“嗯,不,不,不……”
何意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,雖然還是低著頭,但是脊背挺拔了許多。
“獵,獵人,獵……我,我是……”
“你是獵人?”
何意猛點頭:“獵人,冬,冬,冬……”
“冬天?”
“嗯,獵,獵……”
“冬天了,你們做不了獵人了,所以就來這里做了守門的士兵?”顧颯覺得自己說的有點扯。
可何意比劃的好像就是這個意思。
而何意也猛點頭,表示她說的很對。
這是西岔城附近一些獵戶過冬的基本生存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