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玄帆在沒去畫舫之前,就可以肯定一點,那就是失蹤案的兇手不在畫舫上。
兇手不是畫舫的主人,也不是畫舫主人手下的其他人。
所以他才敢那么明目張膽的找上門去,還在人家面前作死了不是一次兩次。
在畫舫的大堂里,惹哭了小美人,是他對畫舫主人的第一次挑釁。
然后沒有被轟出來,而是被客氣的請上了二樓。
第二次,他故意說了些讓人誤會的浪蕩話,還是沒挨揍,也沒被攆走。
第三次,是接著挑釁的機會大膽的說了幾句心里話。
結果是什么呢?
又吃又拿的,最后還被許諾了些好處。
霍山想到的那些,陳玄帆其實也有所察覺,不過他的重點沒在那,他在意的是試探得出的結論。
結論當然就是,花魁射月自己也說過的那點。
不值當的。
不值當的對陳玄帆動手,不值當的對那些失蹤的人下手。
就像不能為了打老鼠碎了香油瓶,揚州就是那個香油瓶。
凡是能從香油瓶里往外倒香油的人,都不會想要打碎這個會不斷冒出香油來的瓶子。
經過觀察之后,陳玄帆選擇相信射月說的是真的。
而且還有一個,揚州城內已經安寧了很多年,至少大面上是安穩的。
這說明能讓揚州動亂起來的勢力,以官府鎮守此地的力量為首,一直保持著克制,甚至聯手維持著這種安寧。
所以他們之間不僅互相了解,互相合作,也在互相提防。
這么多年下來,可能有一些勢力,彼此都早已是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的局面。
誰要是動手做了些什么,哪怕是布置周密,一擊必中的計劃,也許短時間內瞞住,可是十天半個月的,肯定會有消息透出來。
何況是失蹤的人,可不是一起消失的,是陸續消失的。
從八月十五中秋到現在,這么多天過去了,還沒有確切的消息。
——如果有,花魁射月見到陳玄帆他們就不是這樣的態度了。
知道是誰干的,無非就是三種態度,賣了他,維護他,或者是冷眼旁觀看戲。
還是那句話,以射月的身份,她要是知道是誰,擺出這三個姿態的中任何一個,都只會是高高在上的樣子。
而她對陳玄帆的和顏悅色里,卻有幾分毫不掩飾的好奇。
好奇案子到底是誰做下的。
還有,陳玄帆隱隱還有一個猜測,射月似乎大概也猜出了兇手的身份。
是兇手的身份,不是兇手具體是誰。
這里面的區別還是很大的。
而這時候霍山的話提醒了陳玄帆。
山爺突然攛掇劉一勇管教自己,肯定和今天去了玉人畫舫見了花魁射月有關。
山爺覺得自己會去闖禍。
這個禍,不會是因自己冒犯射月而起,因為已經冒犯好幾次了,而且,陳玄帆自認自己也不是喜歡無緣無故招惹人的怪胎。
陳玄帆對自己還是有些了解的,他想了想之后,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可能。
然后就像是在面對一個復雜繩結的時候,突然拿到了一張相似的圖解。
他很容易的找出了一個繩頭,那就是這個失蹤案,真正的兇手,可能是個小角色。
不起眼的小角色。
“那豈不是更麻煩了嗎?”劉一勇聽著陳玄帆的話直皺眉頭。
這就和找東西一樣,要找的東西越大越顯眼的,才越是好找。
相反的,越小的東西就越難找,好藏。
還有,若是大勢力,揚州城內外,能算的全算上也沒有多少。
可是小角色,什么樣的才算是小角色?
多大?多小?
這得有多少?
上哪去找!
“隊正,你想的太多了。”陳玄帆抱著胳膊搖了搖頭笑道。
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的,喜歡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。
其實,這樣一來,失蹤案就可以當成是純粹的失蹤案來查辦。
“我們回到最根本的點上,失蹤案里,那些失蹤的都是什么人?”
“世家權貴府上的公子郎君。”
“對呀,那這些人有什么過人之處呢?”
“有錢有勢,還有……”劉一勇知道陳玄帆在吊他胃口,卻還是皺著眉在腦海里搜尋失蹤之人的長處。
“不對,隊正,不是這些。”陳玄帆卻擺了擺手,打斷了他道,“你說的這些都是他們的身份所帶來的,我問的是,他們個人的長處。”
作為人的長處。
兇手的目標是那些年輕的公子少爺。
那對他們下手的目的是什么呢?
所有的謀劃總要有個想要的結果。
為情,為利,為仇?
有人同時和這么多人都有情仇的可能性很小。
情也是一樣的道理。
既然如此,就剩下為了利了。
“可是我今天盤問了牢里關著的仆從門,可以確定,那些人失蹤的時候身上沒有帶著多少錢財。”
劉一勇提醒陳玄帆說道。
“利,未必是錢財。”陳玄帆抱著胳膊在房頂上蹲了下來,意有所指的說道,“也可能是其他的好處。”
如果人只是失蹤了,那其實有可能是綁架。
綁架如果不是為了勒索錢財,也不是為了向被綁架之人的家人要挾其他好處,那就是想制造恐慌。
制造恐慌的目的,可能是為了掩蓋另外的圖謀不被人發現。
如果是這樣,陳玄帆代入兇手的角度,覺得要制造大眾恐慌,那他應該會盡量把動靜鬧得更大。
而且顯然隨即去選擇對象,更容易讓人害怕不是嗎?
因此,這就更能說明,兇手一開始就是盯上了失蹤的這些人本身。
“有人的靈燈滅了。”霍山走了過來,背著手道,“靈燈滅了,人不可能還活著。”
“所以不是綁架,兇手把人殺了。”
陳玄帆冷聲說道,“如果兇手的目的還是讓揚州城慌亂起來,那他應該會選擇更殘忍的手段,將人殺死在眾目睽睽之下。或者鬧出更驚悚的局面。”
比如將尸體切成碎塊,灑落各地。
或者以秘法使得死人尸變,動靜會鬧的更大,百姓們會陷入惶恐不安之中。
兇手要是想要局勢亂起來,這么做更合適。
而不是將尸骨藏起來。
生不見人,死不見尸。
一般不將尸體暴露于人前,為的是不被官府發現蹤跡,找到自己。
“還有另外一個可能。”
“什么可能?”
“兇手需要。”
“需要什么?”
“這個我們之后再說,現在我們來說說,兇手是誰。”陳玄帆有想法,但是擔心打臉,所以他接著往下說起了另外一個發現。
這些失蹤之人的上面有早定的繼承人,下面有更受寵的兄弟,本身沒有大用卻又很瞧不起別的人。
不如他們的,他們不會搭理,比他們強的,他們也不想巴結。
因為巴結了也未見有什么好處。
所以,他們喜歡到玉人畫舫去,享受的就是一個唯我獨尊的快樂。
一般人,還接觸不到他們。
所以,兇手是怎么讓他們乖乖去找自己的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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