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這哪兒是醫院？根本就是搶劫！”
馬洪澤氣不打一處來，交錢？
他現在身上除了一個紅包外，掏不出一分錢來，雖然剛剛公司給獎勵了一筆錢，但這筆錢一到手，他們就去付了房子首付，還從信用卡里套了十萬塊錢出來。
哪里還有錢？
“先生，請注意你的言辭，我們是在搶救病人，為患者考慮。”
護士一聽，頓時不高興了。
“患者什么情況，你們心知肚明，失血過多，兩條腿當場撞斷，整個手術過程保守估計超過七個小時！”
“從內科到外科，各種拍子檢測，包括血漿，哪一樣不花錢？”
收費五萬的確很貴，但能有命貴嗎？
再者，收取多少費用，是她一個小護士說了算的嗎？
“行了，別廢話了，你趕緊去交錢吧。”
馬洪澤還要爭執，卻被簽完字的袁小曼打斷。
“小曼，我，我沒錢了啊，咱們的錢不都交首付了嗎？”
見陳平安在一旁杵著，馬洪澤也不想落了面子，只能在袁小曼耳邊小聲說道：“我身上就一個紅包錢，支付寶花唄都套了……”
“什么？沒錢了？怎么可能沒錢了？付完房子首付以后，我前天不給了你三萬塊嗎？”
一聽沒錢，袁小曼頓時黑了臉。
袁小曼雖然管錢，可也知道干銷售這一行，請客戶吃飯，甚至還要去一些休閑娛樂會所玩兒，那種地方沒深淺，可能一瓶酒就七八千。
所以，不管多難，袁小曼都擠出三萬塊交給馬洪澤，放在身上應急。
可他居然說沒錢！
“我昨天陪客戶了啊……”
“可你并沒有拿下客戶。”
袁小曼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，“什么客戶？一晚上花了三萬？你居然還背著我用花唄？”
“我……”
袁小曼可沒給馬洪澤留面子，別看袁小曼比較刁鉆，但很會管錢，一身大牌，卻也從來不亂花錢，不然憑什么工作三四年就買了奔馳？
“好了，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，救人要緊。”
陳平安在一旁聽不下去了，摸出了自己的銀行卡遞給護士，“刷卡，密碼六個六。”
“……”
袁小曼沒吭聲，眼里多了一些別的情緒，是感動，也是羞愧。
“艸，裝什么大頭蒜，一個勞改犯上班還不到一個星期，還刷卡？都什么年代了，還刷卡？”
馬洪澤恨得咬牙，今天晚上在勞改犯面前丟盡了臉面。
“你要能刷出五萬塊錢出來，我忒么跟你姓！”馬洪澤認定了陳平安在裝逼，他絕對不可能有錢，尤其不能比自己有錢！
這是底線！
“要不你來？”
袁小曼瞪了馬洪澤一眼，深吸一口氣，走上前去。
恰逢此時，陳平安付款成功，護士正在打印憑條，馬洪澤的臉頓時一片煞白。
“你要不要叫陳洪澤？”陳平安也受夠了馬洪澤，吃飯那會兒囂張跋扈，又是買車又是買房，拍著胸脯保證要孝敬未來老丈人丈母娘，前后不到兩個小時，人住院了，結果連搶救費用都交不出來！
到底誰不務實？到底誰在繃面子？
“……”
馬洪澤別過頭，假裝沒聽見，心里卻是恨得牙癢癢。
忒么的，勞改犯的嘴很叼啊。
“平安，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，繳費單你先收好，就當是借條。”袁小曼沖陳平安道，眼里帶著一絲感激，真的只有一絲。
因為袁小曼也想不明白，陳平安一家人明明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，怎么突然變得有錢起來了？
“小曼姐，錢的事情不著急，先救人要緊，我先去找暮雪，看她能不能幫上忙，減免一點醫療費用，或者托熟人幫幫忙。”
錢，陳平安從來不放在心上。
三年前如此，三年后更是如此。
錢是王八蛋，沒了就去掙。都說現在社會生活壓力大，車子房子就像是一座大山，但其實房子也有便宜的，車子也有兩三萬的，都不過是為了繃面子自找的而已。
就像袁小曼一樣，她完全沒必要買一輛奔馳C，說上檔次吧，也就一輛奔馳C，幾乎是奔馳旗下最便宜的轎車。
有什么用？
“有勞你了。”
袁小曼沖陳平安點點頭，本想說一句謝謝，可好像字兒卡在喉嚨說不出來。
“小曼，我說……”
前腳陳平安一走，馬洪澤便貼上袁小曼。
“明天一早你就把房子處理掉，虧本五萬以內我都可以接受，另外，明天你再聯系一下保險公司，咱們的車直接做報廢處理，或者盡快修好后出手，折成現金。”
袁小曼沒聽馬洪澤蠱惑，帶著命令一樣的口吻，“然后把你的信用卡花唄全部還清，以后你要再敢亂花錢，咱們就沒以后了。”
“不是，小曼，你聽我說啊。”
一聽要賣房子賣車，馬洪澤一下子急眼了。
車子，可是男人的臉面，男人出門辦事沒輛好車行嗎？
別的不說，就奔馳往大學門口一開，小學妹們一聲聲哇瑟聽著多過癮啊，如果人再帥氣一點兒，能勾搭不少妹子上車呢。
沒了車，以后走路上下班嗎？跑步去見客戶嗎？
“你什么都不用說了。”
袁小曼一擺手，“當務之急，是必須治好我媽的病，其次，將你身上的窟窿全部填完，車子房子的事情以后再說吧。”
“小曼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，可我不忍心你以后上下班風吹日曬的擠公交啊。”
見袁小曼態度堅定，且眼中帶著殺意，馬洪澤決定采取迂回戰略方式。
“還有你想一想，咱們如果車子房子全部都賣了，勞改犯還不笑話死咱們倆？牛逼都吹出去了，現在賣車賣房不打咱們自己的臉嗎？”
“當然，阿姨的病也很重要，不過，只是前期花錢多一點，后續可以有醫療保險，之前他們不還了好幾萬嗎？”
袁小曼微微蹙眉，有些意動。
“小曼，剛剛你難道沒看見陳平安的表情嗎？他還去找他女朋友過來幫忙，要我說就是來看笑話的。”
“他剛才就幫了一點小忙，居然讓我改姓？以后還不騎在你我脖子上拉屎撒尿了？”
“當然，如果阿姨病情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步，別說賣車賣房了，就算讓我賣血，我馬洪澤都不眨一下眉頭。”
袁小曼心軟了，緩緩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