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青禾學院練習騎射的日子。
孩子們一大早換好騎射裝,跟著騎射先生來到練武場,每個人選一匹訓練馬。
君空闌來到馬廄。
還沒推門,就見一名馴馬師牽著一匹黑色大馬,將韁繩丟到了他手中。
“來,你的!”
“我的?”君空闌看了看馬,一腦門問號。
這馬的品種有點問題吧?
怎么比尋常的馬還要高出大半個身子呢?
君空闌在同齡人中的身高已經屬于拔尖,但是在黑馬面前一站,竟然也就到它的膝蓋上多一點,都沒夠馬腹。
“這馬好高啊……”
“高吧?”馴馬師趴在圍欄上,似笑非笑道:“這匹馬是學院剛得的,還從沒有人騎過呢,聽說性子非常的野,不是一般人能馴服的……你嘛?”
他嘿嘿一笑,帶有幾分挑釁。
“君小公子,你要是害怕的話,我給你換一匹?”
看著他那張欠抽的笑臉,君空闌有點明白了什么。
他是剛來青禾學院不假,但是里面的黑暗面他可看了不少。
“害怕?你們特意給本公子選了這匹馬,我要是害怕,豈不是丟軍侯府的臉?”
學院的馬廄君空闌看過,都是清一水的小馬駒,很少有成年壯馬。
更何況是他這么一個沒馬腿高的孩子!
對方給他這匹馬,分明就是為了羞辱他。
既如此,那就收了吧!
君空闌牽著黑馬,到戚風那邊領馬鞍。
戚風本來是隨手遞給他一個馬鞍,但是在看到黑馬后,沉了臉色:“誰給你這匹馬的?”
這匹馬剛來學院,還沒有馴化,是不能給人騎的。
更何況還是這么小的一個孩子!
“簡直是胡鬧,這不是要害你,這是想要你的命!”
戚風護短,怎么能容忍欺負自己家的小師弟。
欺負他戚風的師弟,就是欺負他。
他氣勢洶洶的要去找人算賬,但是君空闌卻喚住了他。
“師哥,”他傲嬌的挺拔了脊背,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倔強:“不是別人給我的,而是我自己選的!”
“……你選的?”戚風一怔:“你知道這匹馬是什么馬嗎?你就選?”
“……不知道啊!”
“不知道你就敢選?”戚風給他氣笑了:“這種馬是寶馬,汗血寶馬的一種,它們生來就是做軍馬特訓的,我們學院的這一匹,是恩師他老人家舍了臉面才買到手的,本來是想馴化好了以后,最年終獎勵,你倒好,竟然先選上了!”
他一揮手,上來牽馬。
“來,把它給我。”
“不給!”君空闌卻拽緊了韁繩,“這馬是我選的,那它就是我的!”
“怎么就成你的了?”戚風更笑了:“且不說它還沒有被他馴化,就算是馴化了,那也是做獎勵所用,不是白白送給你的!”
“那就是我的獎勵,”君空闌更加死揪住韁繩,就是不撒手:“我有種直覺,這匹黑馬注定是我的,它就是我的!”
“你這孩子……”戚風又氣又無奈,但轉念一想,正好也可以給他一點教訓,壓一壓他的傲氣:“行,今天看到你是我師弟的面子上,我給你這個機會!”
他拿過一個馬鞍,扔給君空闌。
“這是你的馬鞍,今天我就看著你騎……騎不好,這匹馬就這輩子和你無緣了!”
頓了下,彎下腰,看著馬鞍調侃。
“小師弟,要不要幫你一個忙,把馬鞍直接卡上去?”
“不需要!”君空闌抱緊馬鞍,轉身就走。
他有長緯哥哥幫忙,才不需要這些人幫助呢!
但是找了一圈,竟然沒看到趙長緯的身影。
“奇怪,剛才還看到的呢。”
君空闌單手抱著馬鞍,牽著馬繞著練武場找了一圈,也沒看到趙長緯,正疑惑著,對上了顧颯的身影。
這些天才神童在孔老夫子的眼中,是不可多得的寶貝,所以每次練習騎射和搏殺的時候,廚娘們都會準備好點心和鹽水,供他們補充體力。
顧颯本來是不用來的,但是聽說能見到兒子,就自告奮勇,幫著余家嬸子她們將東西抬來了。
她看著君空闌,以眼神示意要不要幫忙。
君空闌立即避開視線,將馬鞍甩上了馬背,表示他自己可以。
奈何,他的身高實在有限,站在那里都不夠馬肚子,哪還能鎖固馬鞍。
正猶豫著要怎么弄的時候,白承堂出現在他身后:“呦,小矮子,搞不定馬鞍了?”
他示威的拍了拍自己的馬鞍,調侃笑道:“你說這馬廄里的人也真是的,你這么點的小個子,弄個小馬駒給你就差不多了,竟然給了配了這么一個高頭大馬……他們還真是瞧得起你哈!”
君空闌咬緊下唇,慢慢轉身:“白承堂,咱們比一比吧!”
“你,和我比?”白承堂像是聽到了笑話,整個人夸張的叫起來:“哎,你們過來,都過來,過來看看,君家的小公子要和我比試呢!”
“哦吼!”
白承堂的跟班們立即起哄叫嚷起來。
君空闌靜靜的看著他們,氣場穩得很:“你讓他們過來干什么?給你壯膽嗎?”
“哈,君空闌,你還真是……”白承堂要爆粗口,但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,又不好直接開罵,也就咬牙點頭:“好,答應你,你說,比什么!?”
“比騎射啊!”君空闌指了指遠處還在布置的比賽場地。
“你和我,比騎射?”白承堂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哈哈大笑著擺手:“不不不,我要是和你比騎射,別人會說我欺負你!”
窮人家的孩子,是進入青禾學院才接觸到騎射。
他們起步晚,再加上天賦受限的話,騎射方面很快就會進入瓶頸。
但是像白承堂這樣的富家子弟就不一樣了!
他們打小就練習騎射,會有專門的騎射教練教習,騎馬射箭隊他們而言就是家常便飯,手到擒來的小事。
白承堂揮舞著馬鞭,走到君空闌面前,居高臨下,用馬鞭挑起他的小臉蛋。
“小爺我知道你,你是軍侯府撿來的野孩子,說來也真是奇怪,你那個阿娘……那位顧姑娘,聽說她長得很好看,貌美如花,可那樣一個絕色美人,到如今都沒和小侯爺圓房……所以也就生不了孩子,才收養的你!”
“……什么圓房?我爹娘很好的,你別胡說八道!”
君空闌還小,不懂什么是圓房,但是從白承堂的神色里,猜出這兩個字是不好的意思,就氣惱的辯解了兩句。
孰知,他不解釋還好,一解釋,白承堂等人笑的更放肆了。
“哈哈,你爹娘感情好?君空闌,真以為你姓了君,就真的是君家的人了?說白了,你就是君家收養的一個玩物,和小貓小狗一樣的玩物,真以為他們就是你爹娘了呢!?”
君空闌的小臉氣的煞白。
但是不遠處的顧颯卻像是看熱鬧的局外人,歪著頭坐在那里,笑吟吟的看著他們。
君空闌很快冷靜下來,陰狠的看了眼馬鞍,咬牙:“說了這么多的廢話,你是膽怯,不敢和我比了是嗎?沒關系,本公子不是小氣的人,只要你跪下來說一聲你不敢,本公子就不和你計較!”
“君空闌,你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!?”白承堂的怒火給挑了起來:“既然你自己找死,那小爺我就成全你!”
“啪!”
他虛空抽了一馬鞭,提高了聲音。
“小爺我在這里應了你,就和你比騎射!”
“不要馬鞍,不用馬鞭,不要腳蹬,單手牽繩,脫韁騎射,一人十支箭,射中的命中率高,射的人多獲勝!”
“……”
這變態的附加條件讓白承堂一愣神:“你說什么?”
君空闌冷眸,一字一頓:“我們兩個人,一人十支箭,騎快馬,在最短的時間內命中最多最準的人獲勝……前提是,我們只騎馬,單純的騎馬,沒有馬鞭,馬鞍,腳蹬,韁繩……什么都沒有!